【楼诚AU】绝不弃疗（续一）
1.
“晚上一块吃饭吧？”收到图片的明楼反应迅速地向画手发出了共餐邀约。
“好！”明诚的回复言简意赅，但愣是被接收人戴着以光年计的滤镜看出了字面下的缠绵情意。
心情激荡的明总当即打算去预定个浪漫的顶层餐厅来好好庆祝这值得纪念的时刻，然而刚按下几个数字他又迟疑了——他不清楚明诚是不是也会喜欢这一套，这可是两人第一次真正的约会，要是不小心弄巧成拙可就糟糕了。
大数据时代什么最宝贵？信息呀！
在直接询问本人和另寻解决途径间摇摆几分钟后，最终明楼还是将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弟弟。
“喂！大哥，什么事？”电话那头的明台听起来好像有点忙。
明楼略顿了顿，迟疑不过两秒还是直接问了出来：“你知道明诚平时喜欢去什么样的店吗？嗯......吃饭那种！”
“不大清楚呀，”明台漫不经心地说：“我虽然有跟他一起吃过饭，但都是在诊所附近跟曼丽一块儿，他喜欢什么样的我没了解过。”
情况跟预想的差不多，不过明楼本来也没指望一上来就能从他这直接得到答案。
于是足智多谋的大哥指点道：“那于小姐应该是知道的吧？你可以去问问她！”
“哦！”明台应了下来：“正好今晚我要跟她一起吃饭，到时帮你问问吧！”
等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问出来又有什么用？
所以，明总不大客气地对这个很不善解人意的小弟下了指示：“现在就去问，问完后马上告诉我结果，我急用！”
此时明台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一切：“哎呀！是不是阿诚哥终于答应你了？恭喜恭喜啊！”
“少啰嗦！赶紧去办正事吧！”心里早已乐上天的人话语里依然端着副严肃正经的态度，叫电话对面的人听不出他的真实雀跃
不多时，小弟的情报就传递过来了：“大哥，曼丽说阿诚哥只要是好吃的都爱吃，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对环境也不挑，路边摊照样吃得挺开心的。”
得！这情报有跟没有基本没差!
明楼对小弟的办事能力实在是相当不满意，但眼下又着实没别的人能帮得上忙，想了想他又问道：“那你有什么推荐吗？”这家伙成天在外面东游西荡的，知道的去处比自己多，没法直接问到明诚的喜好，间接找个靠谱点的也行吧。
“嗯！我觉得吧！阿诚哥这人挺随性的，所以最好不要去太装腔作势的地方， 那些小姑娘喜欢的店也不怎么适合你们，我看找个味道不错的安静地方就行！”明台的建议依然停留在零信息阶段。
于是乎，明楼决定还是直接询问正主本人算了。
“晚上吃什么你有推荐吗？”他发了条信息过去。
“现在有点忙，稍后回复你！”
等明医生忙完手头上的病人，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曼丽抓紧时间冲进诊疗室向他报告了“明总正满世界打听你爱吃什么”这一头条八卦。
努力憋笑的正主把八卦小助理打发出去工作后，才咧嘴拿起手机开始详细回复。
“这几个都不错，你挑一个吧！”他体贴地发了好几个估计两人都会中意的饭店链接过去。
明总仔仔细细地逐条研究了手机上收到的推荐，综合考量各种因素后终于选定了一家。
2.
虽说是第一次约会，但好像与之前那几次以填饱肚子为目的的饭局也并没什么不同，明诚一派自然大方，搞得明楼连心猿意马都不大好意思。
3.
比疏离客套的初次约会更悲惨的是那之后的次次约会居然都是同样的状态，明楼觉得很是心塞——每周约一个饭局，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当前的热点话题，然后各自回家......请问这跟从前做他病人时有什么区别啊？
不，应该说还不如做他病人时的待遇呢，好歹那会儿还可以享受明诚守在身边安睡的福利，现在呢？光剩下吃饭了！
人吃饭是为了活着，但活着并不只是为了吃饭！
备受打击的明楼在心里不住地哀叹。
诚然，自己三十好几了，不是非要像小年轻那样黏在一块卿卿我我才算恋爱，他想着，假如明诚喜欢柏拉图式的他也不是不愿意配合，可要是那样两人就更应该进行深入的精神交流嘛！像现在这样见面就只是不痛不痒地交换一下头条新闻究竟算是哪家的恋爱模式啊？
这不合理！
不合理的东西就不应该保持存在！
明楼不是林黛玉，即使感情不顺也绝不会悄悄躲在无人处自怜自艾，他决心要靠自己的努力改变现状。
4.
这周的约会地点被有所图谋的明总定在了江边某个景色不错的饭店里。
席间，明楼有意将话题往比较私人的方向引，结果也不知怎的，后面居然谈到了他小时候与家人来这边游玩的美好记忆，然后他猛然想起明诚是个孤儿，在他面前说这样的事岂不是在故意让人难过？
明楼极不圆融地突然住了口。
场面瞬时就有些冷。
“其实我从前也没少来。”明诚有意化解僵局，若无其事地指了指窗外笑着说：“主要还是上大学时来得多，这边，尤其是对面年年变化都很大，估计跟你小时候看到的风景完全不同了吧？”
明楼默默地点点头。
然后话题又变成了谈论城市规划这种对他们而言并无多少实际意义的内容。
5.
“你着急回家吗？”吃完饭，明楼在饭店门口突然问道。
明诚有些不明所以：“不着急，怎么了？”
“那我们去走走？”明楼指着前方发出了邀请。
“好！”明诚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
这应该算是欣然接受了吧？明楼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神情，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堪称愉快的笑容。
两个人默默地溜达到了游人稀少的一段江岸，一直在斟酌用词的明楼决定直接发问，因为，他认为跟明诚这样的聪明人说话要是太拐弯抹角反而会显得自己很没有诚意。
“你觉不觉得咱们现在的情况不大寻常？”
“嗯？”明诚偏头看向他，满脸疑惑。
“我是说，其他像我们这样关系的人应该不至于像我们这般生疏吧？”明楼凝视着他解释道，说到生疏，眼神里还隐隐透了些委屈的意味。
“嗯！的确不会。”明诚微笑着点了点头，居然直截了当地承认了，略想了想他又说道：“我是有意这么做的！”
“为什么？”明楼觉得难以理解。
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明诚解释道：“因为你不是第一个向我表示好感的病人了，这种移情现象在心理治疗领域很常见，作为一个专业的医生，我不想明知故犯乘人之危，所以，我想放慢脚步......”
“你是说你不相信我是认真的？”明楼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明显的恼怒，他怎么也没想到明诚居然会给出这样的理由。
“不，我相信！”明诚注视着他，目光很诚恳：“但这可能是由于你自己也不知道的错觉造成的，因此，作为一个有经验的专业人士，我有责任帮你厘清自己的真实感情。”
“所以这只是你治疗病人的手段？”明楼幽幽地问道，难掩语气中的失落：“你对其他病人也是这样？”他想到了明诚给他的那幅画，是不是每个来求诊的病人都会有类似的治疗礼物？要真是如此，那这个人作为医生简直可以感动地球，然而，作为情人却又残忍得令人发指……“亏我还以为自己很特别呢！”他自嘲地一笑，黯然神伤的笑容看起来比哭还凄凉。
明诚摇摇头：“你的确很特别，我从未跟其他病人发展到这一步过，全都在一开始就拒绝了！”他发觉落寞的表情完全不适合这个人，从前他脸上那仿若春风拂面的笑意才是自己最爱的风景，他真心不想令他难过。
明楼的眼睛瞬时就有了光彩，追问道：“那是因为我特别能坚持，还是因为你心里其实对我也有特殊的感觉呢？”
“我想，应该兼而有之吧！”明诚微微耸了耸肩，决心向他坦陈自己的心意：“我的确对你有好感，但我的职业道德要求我必须谨慎行事！”
事情好像还不算太糟糕，明楼垂眸低笑，心里又暗暗定了主意。
“明医生，我觉得你好像也有点问题，你不觉得自己其实是在钻牛角尖吗？”他开始发动攻势了。
“哦？你是要跟我讨论专业问题吗？”明诚并未觉得受到冒犯，依然保持着浅淡温和的笑容。
“嗯！就专业程度来说我当然是无法跟你直接论辩，你就当我是在向你请教相关问题吧，教学相长，在这个过程中也许能对你有所启示也说不定！”要论忽悠的本事，明楼的确有笑傲明诚的功力：“我觉得你是有了思维定势，所以预设立场地把我硬往里面套，才会迟迟不愿接受现实，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个局外人咨询，我想他一定能指出这其中的荒谬之处！”
其实明楼很想顺势直接把明台推荐给他做咨询师，自己的小弟实在是很适合干这种保媒拉纤的活计，最重要的是，他绝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破坏自己的好事。
6.
有所触动的明诚终于决定去找个靠谱的人聊聊了。
这个人当然不会是明台！
他去找了自己的老学长——专业的事就应该要请教专业的人嘛！
“这是给苗苗带的，你可别一个人全吃光了！”明诚拎着一袋每天限量供应的泡芙来到了梁仲春的办公室。
被提醒的人毫不在意地抓起来就吃：“我儿子正在长牙，你老给他带这么甜的东西，将来牙长坏了你出钱给他整吗？我吃光了也是为他好！”
于是明诚只能无语地眼睁睁看着他一口气吞了小半袋下肚。
“你这个大忙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有何贵干啊？”吃得心满意足的人洗完手回来才开始询问正事。
明诚往躺椅上一靠，将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嗯！事情就是这样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梁仲春略一沉吟：“小心谨慎是没错，但你也的确是武断了些！”梁专家这回貌似没打算站在师弟一边：“从他不是你病人那一刻开始这些事就跟职业道德关系不大了，你自己心里其实是清楚这一点的，否则你也不会接受他了。话说从前对你死缠烂打的病人看起来也挺真情实意的，你不照样拒绝的很坚定嘛？所以你们俩能走到今天，主要应该还是因为你心里真的喜欢他吧？”
明诚若有所思地默默承认了。
梁仲春话锋一转：“我说你也该正正经经谈个恋爱了，不然就干脆出家得了，一个心理医生成天活得那么纠结简直就是在给我们专业抹黑！”
“喂喂喂！你这话就太过了吧？我又不是没谈过恋爱，干嘛把我说的像个变态？”明诚严正抗议梁仲春的人身攻击行为。
梁仲春嗤笑道：“呵呵呵！咱俩经常互相做测评，你那点事儿我还不知道？敢问你哪次恋爱有超过三个月的吗？要是对象人数多，还能算你是花心，可从在学校时开始，就算把你现在这个加进来也不超过我这只手的数量，正常年轻人有这样的吗？所以，你就别狡辩了！”
一时无可辩驳的人只好转进到实际问题：“行吧行吧！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你就说我下面该怎么办吧？”
“你别别扭扭的不就是不确定你们俩将来到底能不能成吗？这种事小心翼翼想东想西都是白搭，出去旅游一趟就知道了！”梁医生干脆利落地开出了处方。
“我说梁老师您这个专业建议是不是太水了点啊？”明诚有些难以接受。
梁仲春嘿嘿一笑：“我这不是专业建议，而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你没听人说过吗:能够一起长途旅行而不发生任何争执的恋人基本上都是可以白头偕老的！这是真理，从咱们的专业角度来分析也有很多理论支撑，你细想想就知道了。”
7.
“国庆长假你有安排么？”细想过后的明诚发了条信息。
“我希望你能帮我安排安排！”
“你想往南还是往北？”
“我想往你！”
明总在零信息沟通这一点上有时跟自己的小弟还是蛮像的，可一向自诩理性冷静的明·逻辑控心理专家·诚居然被这种毫无营养的甜言蜜语给打动了，盯着手机屏幕傻乐了好半天才回复到：
“好！那我来安排，你记得空出档期。”
8.
凑热闹出游这种事从跨出门的第一步开始就处处都是不自在：比如嘈杂混乱得堪比菜市场的机场、又比如刚上路就堵得水泄不通的高速......
旅途中，明诚一直在等着养尊处优的明楼爆发出不耐和怨气，可惜，这人不但全程保持耐心温和，还一直积极地提供各种解决问题的办法，其行动能力之强简直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相形之下，明诚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本应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好吧！其实他的表现也不错，只是明楼实在太让人喜出望外了。
精疲力竭地把车开到预定酒店的车库后，明诚暗自决定接下来的几天都不再自找苦吃地考验明楼的耐心了。
9.
说好的游山玩水莫名变成了酒店周边散步游，明楼也没表现出多少失望。
对了，他这人还有一项非常感人的本事，那就是无论到哪里干什么他都能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兴致勃勃，这一点让身边一同出游的人也时刻都能保持着意兴盎然，实在是轻松惬意的很。
所以，满意感爆棚的明诚便很想做点什么来表达一下对明楼的赞许之意，但是很可惜，每到关键时刻他总会莫名丧失勇气。
有时候，即使你不去就山，山也可能会来就你的......假如这座山足够喜欢你的话！
这日，午后的暖阳透过玻璃窗晒得人懒洋洋的，明诚窝在躺椅上悠哉地看闲书，不远处明楼坐在餐桌边处理邮件，一切和谐得像是广告画面。
“这样不卫生！”不知何时明楼走到了躺椅边，还突然抓住他的手——看书看得入神了就会下意识地咬自己的食指中段一直是明诚改不了的习惯。
“哦！”他怔怔地应了一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然后，他忽觉唇上一热，原来竟是明楼覆了上来。
奇怪，不应该是眼睛先看到的吗？为何自己一点也没察觉呢？被吻的人有些迷糊地在心里疑惑。
就初吻而言，这样轻盈的吻实在是很名副其实，明楼就像是在他唇上将将盖了一个章。
“嗯......”他愣愣地看着刚刚轻拂过自己嘴唇的人，面色微微发红，想说点什么，然而能出口的仅仅只有一声低吟。
“我喜欢在阳光下干干净净的东西......和人！”明楼凝视着他，像是很满意他的反应，微笑着贴在他身旁坐下。
明诚还是一脸懵懂，没太明白这突然冒出的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明楼又轻轻捧住了他的脸，凑了上去……这次吻得很深入，也很持久，看着面前彻底面红耳赤呼吸不匀的明诚，他愉快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很喜欢你！”
“哦！”明诚总算回过神来了，望着眼前那一脸得意的笑容，不甘示弱的人决定把失踪已久的勇气找回来，所以，这回换他主动揽过了明楼的脖子……
嗯，梁仲春的建议真的挺靠谱！
